用磁帶聽羅大佑新專輯,有些復古、有些新鮮
◎愛地人
在這個娛樂新聞滿天飛、歌壇已經被頂流偶像占據的時代,羅大佑發新專輯的消息似乎已經沒有多少人關心了,甚至還會問這個人是誰。或者有更年輕的歌迷,是因為馬嘉祺在《聲生不息寶島季》翻唱了《你的樣子》這首歌才知道羅大佑——因為羅大佑恰恰是這首歌曲的作者。
的確,翻唱已經成了這個時代傳播羅大佑的重要方式了,比如《你的樣子》《鹿港小鎮》《童年》《光陰的故事》《戀曲1980》《戀曲1990》這些歌曲,就是通過各種音綜節目和影視劇的重新演繹,才讓經典能夠在這個時代還保持一定的傳播度。通過節目里對于原作者的介紹,也讓現在的歌迷知道羅大佑這個名字,這個遠遠早于周杰倫對華語樂壇產生重要影響力的名字。
《愛·河·人間》并不是一張完整的專輯
當然,說到羅大佑的作品,即使是熟悉他的歌迷,對他的印象和認知也停留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那些經典,對于他近期的作品或者很陌生,甚至都不知道近幾年他還有新作推出。
比如,在本月發行的《愛·河·人間》,就是一張討論度并不算高的新唱片。但作為華語樂壇的活化石,這張新作除了記錄羅大佑音樂生涯的一個新節點之外,其實也記錄下很多歷史的瞬間。它是流行音樂,卻又超越了一般商業流行音樂,而有了一些歷史的意味。
準確地說,《愛·河·人間》并不是一張完整的專輯,它只收錄了六首歌曲的七個版本,算是一張EP唱片,也可以說是一張迷你專輯。
在《愛·河·人間》的歌曲目錄曝光后,就有歌迷說這次羅大佑的新作有些誠意不夠。因為專輯的六首創作里,只有《愛河人間》和《月夜愁2023》是今年推出的作品,其余四首作品中一首是2019年的作品,三首是2020年的作品,并且之前都已經以數字的形式上線發行過。所以出現在這次的新專輯里,難免有湊數的嫌疑。
不過,雖然只有六首歌曲,而且錄制的跨度也長達四年,但《愛·河·人間》從概念的角度倒也不缺內核。這個內核也包括了兩個方面:一者是羅大佑在尋找音樂的源頭。比如對于《月夜愁》和《臺東調》的改編,就是他對于音樂的溯源。二是羅大佑對于自我的找尋。比如專輯主題曲《愛河人間》,就是他用音樂對于自己青少年時期于高雄生活的記錄;而《伴侶2020》則是對20年前作品《伴侶》的重新編曲和演繹。20年的歲月,大環境加上不同的心境,也讓同樣的詞曲有了不同的意境。
當然,這兩個內核雖然分屬于歷史和個體,但它們在很多時候卻又是可以合而為一的。當一個人想要探尋歷史深處那些古早的旋律時,他很容易可以找到很多時間節點的自己。個體和歷史,也因為音樂而重疊在了一起。
作為“音樂考古學家”的羅大佑
《愛·河·人間》是一張關于過去、關于記憶的專輯,這其實并不讓人意外。
真正熟悉羅大佑的歌迷都知道,最近幾年的羅大佑儼然已經成了一個“音樂考古學家”。比如他的上一張專輯《安可曲》,就是一張對于時間跨度長達60年的作品進行重新編曲和演繹的專輯。這些歌曲是不同時代的坐標,也是影響羅大佑音樂人生的作品。而他也通過全新的重制,讓經典在這個時代以新的方式傳承下去。
羅大佑在2020年還曾經啟動過“宜花東鹿戶外直播巡演之旅”,通過在自然的場景里,用返璞歸真的形式來重新演繹自己的經典作品,也讓這些作品在去工業化后,有了一種原始的生命力,就像民謠最初誕生時的模樣。
一些經歷過羅大佑創作黃金期的歌迷直到今天都會對羅大佑作品里的人文精神念念不忘。講述現代工業文明成與敗的《鹿港小鎮》,批判“電腦兒童”的《未來的主人翁》,也讓羅大佑因為深刻和尖銳的創作成為華語流行音樂早期的人文音樂代表。但其實羅大佑的音樂遠不止人文的一面。從《追夢人》《船歌》《東方之珠》等作品里,可以看到他對于東方與西方、傳統與現代音樂元素融合的野心。
而在近十年,羅大佑一邊停止了在音樂實驗性上的開拓,一邊鉆進了歷史的深處,通過改編等方式來實現經典音樂的傳承。當未來對羅大佑失去足夠吸引力的時候,回溯也成了他創作的新動力。
一個越來越甜蜜的羅大佑
這次新專輯里的《月夜愁2023》源頭來自于上世紀30年代的一首老歌《月夜愁》,由鄧雨賢作曲、周添旺填詞。那也是臺語歌初創的時代,受到日本演歌影響并結合了一些本土歌謠元素后創作的作品。
《月夜愁》原作是一首等而不來、愛而不得的歌曲,里面充滿了遺憾和悲愁。而羅大佑的《月夜愁2023》則在這個基礎上,又引向了守望、感恩、惦記、溫暖的走向。一個同樣的故事,在時隔近百年之后有了完全不同的結局。
而另一首專輯主題曲《愛河人間》,也像是中老年版本的《童年》。雖然不是年少的自由和歡快,但卻同樣有著明亮的豁達,而不是那種年邁的暮氣。尤其是羅大佑在歌曲里提到的很多關于高雄的細節,甚至還可以讓歌曲作為一首城市漫步指南。
從來都是歌由心生,羅大佑寫作這些歌曲,代表著現在的他已經和這個世界的和解,與自我和解。這些和解,其實在他上一張原創專輯《家Ⅲ》里已經很明顯了。
于是,羅大佑的音樂生涯,也成了一個關于人的故事,關于個體的故事。身處巨變的大時代,他彷徨、他迷惘、他反抗、他掙扎,他同樣激進和冒險,探索和耕耘,最終又回到了歷史的源頭重新出發。這才是一個真正的羅大佑,也才是真正的我們每個人。
久違的磁帶和隨身聽
作為從傳統唱片時代一路走來的音樂人,羅大佑的專輯當然會發行實體唱片,只不過這次《愛·河·人間》是一個磁帶版本。而且除了磁帶及地圖歌冊的設計之外,《愛·河·人間》的實體唱片還附送一個磁帶隨身聽,算是將復古元素做到了足。
這也讓人想起羅大佑的上張專輯《安可曲》,當時只發行了黑膠的實體版本,而且同樣也因為黑膠版本,特意推出過一個包括黑膠唱機的限量版本。
在音樂媒介已經從實體轉向數字之后,曾經代表實體唱片業最后輝煌的CD,雖然還沒有退出歷史舞臺,但早就從實用功能轉為收藏功能。
包括磁帶、CD和黑膠唱片在內的音樂實體,往往更注重的是影像圖片資料,以及不規則包裝下的特殊設計,以此體現音樂的視覺化延伸。實體從一開始就已經有了收藏屬性,而不再是單一的聆聽屬性。
我們都要接受這樣的轉變。而無論介質如何轉變,好音樂是亙古不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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